明月酒初

【“七年，七年以后，他会忘记你。”
“我知道。”陆郢说。】

“你在这里做什么？”女人问。
“我……我在等一个人。”唐空小声道。
“可是，我听说鲛人的记忆只有七年。如果七年以后那个人还不回来怎么办？”
“不会的，他说过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你早晚会忘记他，他回不回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那个人说，他会替我记得一切。就算我忘了，他也会讲给我听。”
女人突然就哭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成了珍珠。
她也是鲛人。

后来陆郢回来了。
他说这七天江湖事已了，唐空道：七天好长。
可七年又太短了。
站在最终回望，千秋功业不过是一场潦草的梦。而他们明月青天比朝堂逍遥，携手同游，游遍天下亦不觉够。
七年不够。

一生不够。

世人说，鲛人的一生很长，有一千年那么长。
其中每隔七年，会忘却一切归元重生。
重……生？
唐空只道那是死亡。

八十年后。
唐空睁开眼睛。
“你终于醒了，”抱着猫咪的明教弟子微笑道，“我叫陆影。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鲛人。”
“……”
后来唐空用了很久才学会说话。
他忘记了自己。
七年一生。

“影，你知道的，鲛人的记忆只有七年。”
“我当然知道，”陆影说，“可是我会替你记着一切。”
“那……如果你也忘了呢？”
“怎么会……就算真的那样 ……”陆影笑道，“我想我还是会再次爱上你。”

【很久以前。
“七年，七年以后，他会忘记你。”
“我知道。”陆郢说。
对话其实并没有在这里结束。

“不，你不知道，那时候他也会忘记自己。”
“……那有什么关系呢？”陆郢笑道，“人生也不过百年而已。”
我们终会忘却。
“可我爱他。”陆郢说。】

忘了吗？
忘了吧。

谁都不必多说话。
每一场初遇都是久别重逢。

缘分它早已是一个无始无终的圆。